在这个温室效应的时代,冻结了万年的冰川都已经融化,然而,有些东西,却开始变得越来越僵硬,开始重新冰封这个世界。——题记
窗外飞过一群飞鸟。
我抬起头望望窗外的天空,是楼下老爷爷养的一群信鸽,不知道又被哪个冒失鬼给吓着了,竟一溜烟儿地往天上逃。我一笑,回过头,继续给妹妹讲题目。
几乎在同一瞬间,身旁原本安安静静的妹妹突然一跃而起,三步并作两步,手脚麻利地跳上窗台,在我目瞪口呆的目光中,一只手抓着防盗窗,另一只手向着天空中盘旋的鸽子挥着,嘴中还喊着一个个鸽子的名字。她脸上的笑容在阳光中显得更加天真烂漫,以至于让我恍惚间以为,自己掉进了一个天使的小窝。
最终,妹妹在大人的训斥声中跳了下来。姨妈一边拍着妹妹身上的灰尘,一边对我抱怨,“你怎么不看好你妹妹,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你也是,叫你姐姐好不容易抽点空给你讲讲题目,淘气什么,在家里宠坏了,出来没点教养!”
我无语。一个人这一辈子,能毫不犹豫地跳上窗台玩耍的日子又有几天呢?有些人也许永远都没有这个勇气,没有这个机会吧。
妹妹比我聪明很多。那以后,她便不再随意乱跑乱跳,而是乖乖地和我一块做作业。只是有时候外面有什么动静,她总会机灵地转向窗外看一看,然后飞快地低下头。
我将一切看在眼里,这个只有7岁的女孩儿,她身上的灵气在一点点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为众人接受的东西——乖巧。
寒假我去接拿成绩单的妹妹。我看见她手臂上的三道杠,脸上一本正经的神态,已然是意料之中。我接过她的书包,远不及我肩上的重,却在接过的时候,手臂一沉,险些没拿住。妹妹却一如既往地抓住我宽大校服的一角,拉着我向前走。
路过广场,我低着头看着脚下的人行道,感觉头顶上有什么东西飞过,抬头一看,冬季冰冷的天空上,飞过一群白鸽,飞的路线很奇怪,东一圈,西一圈。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看着。
妹妹见我不走了,抬起头顺着我的目光看上去,当一群鸽子再一次在我们头顶盘旋时,她却并没有像我预料之中一样欢呼起来,而是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姐姐,咱们走吧,鸽子有什么好看的,回家晚了,妈妈要说的。”
我低下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目光一如平常,仿佛她从未深爱过天上盘旋的飞鸟。从她的眼中,我看不到什么神情。周遭的空气一下子更加冷了,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这一瞬突然凝结,裹上了一层厚厚的冰。
我知道是什么,心灵。
是谁亲手埋葬了那个一脚跳上窗台的女孩的童心呢?那段无知而无畏的时光,被她从生命的录像带上裁下,用冷漠的火焰,一把焚毁。
身旁还不断有同样的学生走来。我看着他们,透过那一双双眸子里的光芒,我看到了冻结的心灵,发着冰冷的寒气。我感觉到了一场覆灭的开始,在蠢蠢欲动的海平面吞噬地球之前,一场抢先到来的覆灭。
我突然很想拥抱面前的妹妹,去用自己的体温温暖她的心灵,让它赶紧融化,让所有冻结的心灵赶快融化,还世界一个春天,一个心灵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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