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天,总是喜欢用沉闷让人陷入沉思,无端的,让人着迷。香樟树的叶子绿得逼人,带着一种新生的惊喜。岁月悄悄的来,又悄悄地走,总是带着宋词的婉约,又充满着历史更迭的无情。
踏着青石板,在一个飘着细雨的清晨,迎着清馨的微风,我缓缓走进了青春的圣塔。有青苔的石阶,有雕花的窗棂,琉璃瓦装饰着塔身,华美的圣塔散发出庄严的气息。塔里昏暗恍惚,沉闷沉闷的有些压抑。
我踌躇着,然后,我遇见了同我一样茫然的同伴,朝气蓬勃的笑脸,眼底却是不尽迷惘。有人友好地伸出了手,于是,我们摸索着,磕磕碰碰的走上了阶梯。同行的孩子,或自傲,或谦逊。嬉闹中,冲散了不少压抑的感觉。
在高高窄窄的楼道转角处,有眉目温和的女子,在光线昏暗的圣塔里擎灯,一如八月的秋桂,温馨拂面,娴静安好。和善地牵着我们的手,浅浅含笑,说着那个晨露清雅,半世逍遥,四海随意家的男子,一壶酒饮尽了风霜,袖口吐就了半个盛唐。或说笑语嫣然,裙带翩跹的扫眉才子,于霜风冷月下,依着一张琴的寂寥,倾诉哀愁。
常常以为,记忆是最容易模糊的东西。谁曾想,楚辞汉赋的韵致,唐诗宋词的风雅,早已在血液里流淌。怅惘着古道扬尘,长亭折柳;畅想着泛舟江湖,纵酒放歌;哀伤着琵琶弦上,相思如雨。
憧憬的走向这一层的塔门,我们所看到的世界——秋风飒飒,日暮昏黄,让人在风中闻到一种凉。带着一身干练稳重气息的男子临风而立,谈笑间尽显豁达气韵。他随同我们继续登塔,逼仄的楼道中,他缓缓地讲述着胜败兵家的英雄传奇。那个雄韬伟略,夷平六国的男子,拱手而取天下,千古一帝,一直让人仰望惊艳。也有经天纬地之才的孔明先生焚香净手,临危不乱,千军万马也不及他弹奏五音的姿态。三国的角逐,八王的战争,激起着华夏子民的血性。
激情还未散去,却突然发现香樟树的枝叶在不觉间已经葱茏,月色下树影婆娑,凛冽的寒风让我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一层的塔门望去,一片冷寂的大地,只剩下月的清辉洒在地上,萧疎凄惘,任风摇曳出一地零碎的荒凉。就像这时的我们,疲惫而茫然。
然后,有人累了。
回到依旧昏暗的塔里,我惊骇地看着我的同伴疲惫地向后倒去,坠入塔底。也有人被挤攘着,失足落下。我们静默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塔里的气息慢慢压抑起来,擎灯的女子安慰地拥住我们,那稳重的男子只道:走吧。
是啊,我们还有路要走。
后来的后来,香樟树落叶了,我看见我那离队的同伴,微笑着冲我们招手——他无比幸运的,得到了塔底的舍利子,功成名就,让人艳羡。他却笑了,笑得心酸:瞧,多幸福的你们!
也许是的,因为我们是一群不知足的孩子。才子们总抱怨着朝代的动荡,而历史,却等价的让他们惊艳传世。
我们渐渐的明白了坚忍,却总学不会怎么去遗忘。一直惶惶着这圣塔高耸入云,迫切地想出塔,当我们站在古塔最高一层的塔门前时,却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午后的阳光和煦而安详,让人不由得静下心来。感谢命运的仁慈和宽厚,没有让我们在岁月迂回的道路中月迷津渡,用一盏茶的光阴,让我们懂得了思考。
唐诗宋词的风韵,依旧诠释着我们多风多雨的人生。江南的烟雨依旧朦胧,那似水如烟的女子依旧伫立河畔。古往今来,历史的更迭依旧,有人在引渡,有人在祈祷。塔顶的风光,自是壮丽,只是,一定有什么风景,我未曾抵达。
过了这个七月,请让我离开。夏风掠过香樟树梢,带来往昔的味道。那种热风下弥漫了一个夏天的 气息,总让人无端的想流泪。
年少的我们,需要唐诗来渲染,需要宋词来婉约,需要楚辞来升华,亦需要历史来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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