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稀稀拉拉地飘了几滴雨,直到午后弥漫着的水汽还未完全散去。风吹进没有收口的袖子里,不禁一个寒颤。随着班里的人群往宽阔的操场涌去,身旁全是争先恐后抢占观足球赛好位子的人。
拉筋,跳跃,活动关节,带球绕圈。我们班单衣薄裤,轻装上阵的男孩子们来回活动着身体,为这场关乎班级荣誉的比赛做最后的准备。带着些许早春寒意的风又刮了起来,我缩了缩冰凉的手,朝场对面的对手望去,没有什么特别,瘦得像豆芽菜,矮得像胖南瓜,好不容易有个身材还算匀称的,一看便是文弱书生的样。虽说心里清楚比赛最忌讳轻敌,但怎么也想不明白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随着裁判员的到位,一场两个班级追逐较量的足球赛才正式拉开了帷幕。我们班体育委员率先发球,一脚远射球如预期般向对方场地飞去,早就蓄势待发,在指定区域准备完毕的小陈,一个箭步上前,成功将队友踢来的球稳稳置于脚下,敌方见大势不好,忽从后方围来两三个人堵住了去路。其中那瘦得如豆芽菜的男生一个华丽丽的转身,球竟从我方队员脚中溜走,我心底一凉,瞧着球向另一头滚去。
“加油,加油啊!”对于这个意外的丢球,身旁观赛的同班同学显得异常激动,挥舞着双手,连蹦带跳地吼着,“快,他们要射门了!截啊,等啥!”那喊得绯红的脸,在我眼前忽上忽下,手舞足蹈的气势怕是恨不得脱了衣服自己上。主席台旁,平时不怎么说话,也不太喜欢参加班级活动的女同学,面无表情地站着,可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却是怎么也没离开过我方队员,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每一秒都不能错过。
那球一路滚到了离咱们球门前不远处的“禁地”,眼看着豆芽菜抽起一脚,我的心紧张到了极点,紧抿着的嘴唇开始颤抖,手里不停冒冷汗。别进,别进啊!我在心底呐喊。对方的同学已经开始了欢呼,人群不断挪动着,挡住了我的视线,进了么?怎么可以?恩?还是没进!复杂的内心简直比自己上阵还可怕。
“哎呀!”前方传来一阵嘘声,我使劲向球门探去,只恨自己眼神不够好,就见那蓝色的胖身影,紧紧怀住了“飞来横祸”。“啊!啊!没进!”我不知为何如此激动,竟兴奋地喊出了声。
从前在家里,每当老爸看球赛一边喝啤酒一边手舞足蹈地乱叫,我都会投去嫌弃的目光,示意他注意形象。也自然从来没觉得,一只球这么多人抢来抢去,有什么好玩。按我五岁那会儿的说法,“爸爸,他们不乖!一人发一个球不就不用抢了?”不想我也有今日,为了一只球,时而屏气凝神,时而欢呼雀跃。
场上飞奔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地抢过球,然后再次被围得水泄不通,但是没有一个人的脸上写着放弃,努力努力再努力,满脑子唯有必胜的信念;场下跺脚挥手,喊得撕心裂肺的同伴,加油加油再加油,只为以自己的方式,点燃走向胜利的火光。
五十个人一条心,一条只愿为班级争光添彩,在所不辞的心。五十个人一双眼,一双望向美好未来而愈加坚定的眼;五十个人一条路,一条前方注定坎坷,却愿意携手并肩闯下去的路。
球在上空飞翔,下一个落脚点又在何方?比赛的结果似乎不重要了,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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