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修之字敬文,荥阳阳武人。他的祖父毛虎生,伯父毛璩,都是益州刺史。父亲毛瑾,官至梁、秦二州刺史。
毛修之心怀大志,读了不少史书。荆州刺史殷仲堪用他当宁远参军。桓玄攻下荆州,毛修之便当了桓玄的官佐,历任后军参军、太尉参军、相国参军。毛修之颇通音乐,又能骑马和射箭,桓玄待他很好。到桓玄篡位时,让毛修之当屯骑校尉。毛修之随同桓玄逃到西方,桓玄在峥嵘洲溃败,再回到江陵,人心离散,商议准备西逃到汉川。毛修之引诱桓玄到四川,以至冯迁在枚回洲将桓玄斩首。这是毛修之的功劳。
晋安帝在江陵恢复帝位,任毛修之为骁骑将军。毛修之东下到京师,高祖用他为镇军谘议参军,又加号宁朔将军。一月之间,迁任右卫将军。毛修之一方面有斩桓玄的计谋之功,另一方面是祖父和伯父都曾任益州刺史,高祖想引用他作为外助,所以连连加给他官职。到毛修之的父亲毛瑾被谯纵杀了,高祖表奏毛修之当龙骧将军,配给他部队,叫他奔赴四川赴援。又派益州刺史司马荣期和文处茂、时延祖等西向讨伐。毛修之到宕渠,司马荣期被参军杨承祖杀了,杨承祖自称镇军将军、巴州刺史。毛修之退回白帝,杨承祖从下方进攻白帝,不能攻下。毛修之派参军严纲等收集兵力,汉嘉太守冯迁率兵来会合,讨击杨承祖并杀了他。当时文处茂还在巴郡,毛修之叫振武将军张季仁带五百兵士增援文处茂等人。荆州刺史刘道规又派奋武将军原导之带一千人,接受毛修之指挥。毛修之派原导之和张季仁一同前进。
当时益州刺史鲍陋不肯前往讨伐,毛修之回京上表说:“我听说活着的人所以看重生命,是因为还有生路,我的情况是生路已没有了,之所以还没有到黄泉之下,苟且于朝夕之间,是因为有日月在照耀,天下万物都蒙恩泽,或者说我希望借助皇上的威风,消灭仇敌。从我带兵向西,尝到了很多艰难,使刀斧不能施展它的力量,狡猾的敌人得以继续存在。确实是由于经过的路途非常崎岖,也是因为被其他人掣肘。我对着自己的影子不断地哭泣,西望蜀汉。益州刺史鲍陋开始在四月二十九日抵巴东,屯驻白帝,等待朝廷的命令。可以乘隙进攻的机会很容易放弃,奋勇冲击的时期往往错过。我虽然想在敌境以身殉国,但没有援救的部队,所以连忙到京投诉,向皇上乞求援助。当年宋国人害死申丹,楚庄王愤怒得几乎掉了鞋子,况且我家先人为国捐躯,使我家留下不多的人,栉冠风霜,是人们都非常痛悼的。伍员不损害君臣大义,而申包胥不忘国仇,等待机会乘机奋进。今日,臣下我才德赶不上古人,也未尝获得过独立进军的指挥权力,所以仰望皇上回想到我,想到西方将士捐躯而洒一掬同情之泪。于公于私我都怀有深仇大恨,上蒙圣上大恩,怎么能享受官职爵位和一般人并列。求情又不容许,希望得到实在的兵权又没有援助部队,只因为正凭借皇上神威,最终必须打败敌人,我请求解除我的金紫光禄大夫这种光荣的宠遇,赐给我鹰扬将军、折冲将军这样的名号,我这个人对于国家,按道理是不会白白地申请的。从我上路以来,情性慌张,疾病交加,常担心性命不保,总希望身先士卒,攻入敌人的堡垒,亲手杀掉仇人,消灭叛乱首领,然后去死,好比回到家一样,我全家的灵魂,怎么能不在玄宫谢恩先帝呢?”
高祖很同情他的境况,于是叫冠军将军刘敬宣带文处茂、时延祖等部队攻打蜀国。大军驻屯黄虎,无功而退。谯纵因此送回毛修之的父亲、伯父和表兄们的尸首,其余亲戚也得以返回故乡。
卢循进逼京城,毛修之丧服还未解除,便被起用为辅国将军,不久加官宣城内史,戍守姑孰。卢循的将领阮赐来进攻,毛修之打败了他。卢循南逃,刘毅回到姑孰,毛修之任刘毅的后军司马,因为长期把部下当家仆使用,被免除将军、内史官。刘毅西镇江陵,以毛修之为卫军司马、辅国将军、南郡太守。毛修之虽然当刘毅的将官,但却深深地结交刘裕。高祖讨伐刘毅,先派王镇恶袭击江陵,毛修之和谘议参军任集之合力抵抗,高祖原谅了他。
当时派朱龄石进军四川,毛修之坚决请求让自己参与,高祖担心毛修之到蜀地,必然多杀蜀人,当地人既然和毛氏有仇,必然死守难攻,所以不许他参与。毛修之回到京城,被用为黄门侍郎,再当右卫将军。
毛修之不相信鬼神,每到一个地方,必然焚毁庙寺。当时蒋山庙中有好牛好马,毛修之都强夺到手。高祖讨伐司马休之,用他当谘议参军、冠军将军,兼任南郡相。
高祖将讨伐羌人,先派毛修之开辟芍陂,垦田几千顷。到彭城后,又叫毛修之建立府中房屋,接着转任毛修之为相国右司马,将军照旧。当时洛阳已打下,毛修之以冠军将军职兼河南、河内二郡太守,代理司州刺史,戍守洛阳,修城治堡。高祖到洛阳检查了一通,对毛修之大为奖赏,赐给他很多衣服和各种珍贵物品,当时值二千万。这之前,刘敬宣的女儿出嫁,高祖赏钱三百万,杂绸千匹,当时人们认为是极深厚的赏赐。王镇恶死后,毛修之代他为安西司马,将军还照旧。恰遇桂阳公刘仪真已从长安起身出发,被赫连勃勃所拦击,宋军溃败。毛修之和刘义真相互离散。即将脱离险境,刚登上一山岗,其中有一个曾被毛修之惩罚的,用画戟向毛修之扔去,划破了毛修之的额角,毛修之落到岗下,被赫连氏活捉。赫连勃勃死后,他儿子赫连昌被魏人拓跋焘俘虏。毛修之也落入魏人之手。
当初毛修之在洛阳,恭谨地伺候嵩山寇道士,寇道士很得拓跋焘信服,寇道士想法保护毛修之,所以毛修之才得保命,被带到平城。毛修之曾做过一次羊羹汤,送给魏国一个尚书品尝,那尚书认为味道非常好,便献给了拓跋焘。拓跋焘大喜,便让毛修之当了太官令。慢慢得到拓跋焘的爱宠。于是毛修之也当了尚书、光禄大夫、南郡公,太官令还照旧。之后朱修之也陷身魏国,也很得拓跋焘宠爱。两位修之关系很好。毛修之问朱修之南国当权的人是哪个?朱修之说:“殷景仁。”毛修之笑道:“我当年在南方,殷还是小孩,我以后如果回到南方,还要穿戴衣帽到他门下伺侯吗?”一年多不敢问家中消息,好久后才询问,朱修之回答很详细,并且说:“令郎元矫,颇能自理,很得舆论好评。”毛修之悲痛得几乎说不出话,直直地看着远方,长叹一声“呜呼!”从这以后,再也没问家中信息。当初两国流民往来,都说毛修之劝诱拓跋焘侵扰宋国边境,并且传教他有关中国的礼乐制度等。太祖很怀疑他,不断地加以谴责。朱修之后来回到南方对这些冤枉都力加洗刷,文帝才释然不问。毛修之在魏国时,兼收并蓄了一大群妻妾,儿女很多。元嘉二十三年(446),毛修之在魏国去世,享年七十二岁。毛元矫历任宛陵、江乘、溧阳等县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