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韩邪单于回到王庭几个月后,停止战事让大家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去,召来自己做老百姓的哥哥呼屠吾斯,立他为左谷蠡王,又派人告知右贤的贵人,想让他们杀了右贤王。那年冬天,都隆奇与右贤王共同拥立曰逐王莲置堂为垦昼里于,出动军队几万人向东攻打呼韩邪单于。呼韩邪单于的军队溃败逃跑了,屠耆单于回到了匈奴王庭,立自己的长子都涂吾西为左谷蠡王,立自己的小儿子姑瞀楼头为右谷蠡王,把他们留在单于王庭。
第二年秋天,屠耆单于任命日逐王先贤掸的哥哥右奥鞑王为乌藉都尉,让二人分别率领二万骑兵,驻扎在束边以防备呼韩邪单于。这时,西部的呼揭王来和唯犁当户谋划,一起向屠耆单于进谗言,诋毁右贤王,说他想自立为乌藉单于。于是屠耆单于便杀了右贤王父子,后来屠耆单于知道了右贤王是被冤枉了,就又把唯犁当户杀了。因此呼揭王十分害怕,便背叛屠耆单于逃走了,并自立为呼揭单于。右奥鞑王听说了,便自立为车辈单于。乌藉都尉也自立为乌藉单于。这样匈奴便有了五个单于。屠耆单于亲自率兵向东攻打车犁单于,派都隆奇去攻打乌藉单于。乌藉单于、车辈单于都被打败了,向西北逃去,与呼揭单于的军队会合,共有四万人。乌藉王与呼揭王都去掉了自己的单于称号,共同合力辅佐车犁单于。屠耆单于听说了,便派左大将、都尉率四万骑兵分别驻扎在东部,以防备呼韩邪单于,星昼里王自己亲自率领四万骑兵向西攻打车犁单于。车犁单于被打败,向西北逃去,屠耆单于便率军队向西南走,屯驻在盟敦这个地方。
第二年,呼韩邪单于派自己的弟弟右谷蠡王等人率兵向西袭击屠耆单于屯驻在阖敦的军队,杀掠一万多人。屠耆单于听说了,便亲自率领六万骑兵去攻打呼韩邪单于,走了有近千里路,还没到!蛐地方,便与呼韩邪单于的近四万军队遭遇了。双方交战,屠耆单于兵败自杀。趟隆童便与屠耆单于的小儿子右谷蠡王姑瞀楼头一起逃走,归降了龃,车犁单于向东投降了呼韩邪单壬。呼韩邪单于的左大将旦区厘与父亲呼邀累盅聂温整看到包扭这么混乱,便率领部众几万人向南投降了连翘。还塑封乌厘昼为新城侯,封盅厘温錾为盏屋堡。这时奎陆的儿子又拥立昼藉都尉为单于,呼韩邪单于派人捕杀了他们,于是呼韩邪单于又回到了匈奴王庭,然而部众却衹有几万人。屠耆单于的表弟休旬王率领自己手下的五六百骑兵,攻打并杀死了左大且渠,吞并了他的军队,到达了右地,自立为闰振单于,居住在匈奴西部。后来,呼韩邪单于的哥哥左贤王呼屠吾斯也自立为郅支骨都侯单于,居住在包塑束部。二年以后,闰振单于率领部众向东攻打郅支单于。郅支单于迎战闰振单于,杀了他,吞并了他的部队,然后就向呼韩邪单于进攻,军队败走,郅支单于建都王庭。呼韩邪被攻破,
呼韩邪单于败走的时候,左伊秩訾王替哩整巫里王谋划,劝他向龃9称臣,去侍奉选天子,从而从还塑那裹求得帮助,这样才能安定包躯。呼韩邪单于与大臣们商议,向他们询问,大臣们都说: “不能这样做。我们匈奴人的习俗,向来是崇尚勇敢、力量,而轻视向他人称臣服侍他人,凭在战马上与人争战来建立自己的国家,所以在众多少数民族中有着崇高的威望。战死沙场,这是壮士的豪举。现在你们兄弟争夺君位,胜利者不是哥哥就是弟弟,就是战死了也还留下了雄威的好名声,你们的子孙也还可以在各国中称雄,做他们的君长,汉朝即使十分强盛,也还不能够兼并匈奴,我们怎么能搅乱祖上定下的制度,向汉朝称臣,玷污先单于的名声,被各国所嘲笑呢!就是我们这样做了,安定了匈奴,又怎么能再称雄各少数民族,做他们的君长?”左伊秩訾说: “你们说的不对。那时强,这时弱,不可同曰而语,现在汉朝正在兴盛的时候,西域那些筑城而居的国家一一比如像乌孙那样,都向汉朝称臣。自从且千侯单于以来,匈奴国土逐日侵削,我们却无力恢复,虽然勉强还在这儿逞强,却没有一天安静H子过。现在的情势是:如果我们臣事汉朝,就能平安生存,否则衹有灭亡。还有什么好计策能超过这个!”那些匈奴大臣辩论了许久,最后呼韩邪单于听从了左伊秩訾王的建议,率领部众向南走,接近汉朝边塞,派自己的儿子右贤王铢娄渠堂入朝侍奉汉天子。而郅支单于也派儿子右大将驹于利受入侍汉天子。这年是苴雳元年。
第二年,呼韩邪单于到达了五原塞,希望在三年正月来朝拜汉天子。汉朝派车骑都尉韩昌前去迎接,命令呼韩邪单于要经过的七个郡出动二千骑兵,布置在路旁担任警卫。呼韩邪单于正月在苴皇宫朝见选天子,龃天子以特殊隆重的礼节相待,单于地位在诸侯王之上,单于参见朝拜时衹称“臣”,不用自报姓名。还塑天子赐给壁韩邪单于还翘的官服,还赐给他饰以戾草染绶带的黄金玺,用玉装饰剑鼻的宝剑,佩刀一把,弓一张、箭十二支,带罩衣的戟十杆,安车一辆,马鞍、马辔一套,十五匹马,二十斤黄金,钱二十万,衣被七十七套,锦绣绮缎以及杂帛共八千匹,粗丝棉六千斤。朝礼完毕之后,派使者引导单于先行,住在长平。皇帝从甘泉宫到了池阳宫,住在那裹。皇帝登上长平山坡,韶令单子不要来拜谒,左、右当户那些大臣都被允许列队参见,还有各蛮夷部落的首领干侯有几万人,都在渭桥下迎接皇帝,夹道排列。皇帝登上渭桥,人们都山呼万岁。单于住在馆驿,停留了有一个多月,天子派他回国。单于自己请求希望能允许自己留下来屯住在光禄塞下,有危急情况时可以保卫汉朝的受降城。汉朝派长乐卫尉高昌侯董忠、车骑都尉韩昌率领一万六千骑兵,又出动成千的边塞州郡的人马,护送呼韩邪单于出朔方城的鸡鹿塞。天子命令董忠等人就留在那裹保卫单于,帮助他讨伐叛逆不服的人,又前后转运了三万四千斛粮米到边塞,送给匈奴人吃。这年,郅支单于也派使者到汉朝进贡献礼,汉朝对待使者十分优厚。第二年,两位单于都派使者入汉朝晋见皇帝,贡献礼品,汉朝对待呼韩邪单于的使者更加优厚一些。第二年,呼韩邪单于又入朝晋见选天子,连天子仍像当初那样优礼相加,赏赐如旧,并增加了一百一十套衣服,锦帛九千匹,粗丝棉八千斤。因为已经有军队驻扎在匈奴,所以没有再派军队护送。
起初郅支单于以为呼韩邪单于投降了汉朝,兵力单薄,不会再回来了,便率领军队向西进发,想攻打平定右地。另外,屠耆单于的小弟弟本来是侍奉呼韩邪单于的,现在也逃到了右地,收集两位兄长的部众,得到几千人,自立为伊利目单于,在路上碰上了郅支单于,双方交战,郅支单于打败并杀掉了伊利目单于,吞并了他的军队有五万多人。听说汉朝出兵出粮帮助呼韩邪单于,便索性留下来,屯居在右地了。郅支单于考虑到自己的力量还不能乎定匈奴,便进一步向西走,接近乌孙国,想与乌孙联合,派使者去见小昆弥乌就屠。乌就屠见呼韩邪单于受到汉朝礼遇与帮助,郅支单于则是逃亡奔走,便想攻击郅支,迎合汉朝,便杀了郅支的使者,把头送到汉朝西域都护那裹,出动八千骑兵迎击郅支。郅支单于见乌孙兵多,自己的使者又没能回来,便率军队迎击乌孙,打败了乌孙。趁机向北攻击乌揭,乌揭投降了。又派自己的军队向西攻破了坚昆,向北打败了丁令,吞并了这三个国家。郅支单于多次派军队攻打乌孙国,经常得胜。坚昆东距单于王庭七千里,南距车师五千里,郅支留在那裹,并在那裹建都。
元帝刚刚即位,呼韩邪单于又上书汉天子,说包趣人民很贫乏困顿。型9下诏命令云中郡、五原郡转运二万斛谷物供给包塑。郅支单于因为自己的居住地离汉朝道路遥远,又对汉朝支持帮助呼韩邪单于十分怨恨,便派使者到锤目上书,要求接回入侍的儿子。选塑派主造送他回去,竖支单于却杀了谷吉。汉朝不知道谷吉的音讯,匈奴来汉朝投降的人报告说,曾经听瓯脱的匈奴人说谷吉已被杀了。呼韩邪单于派使者来朝见,汉朝总是十分着急地发文书责求谷吉的音讯。第二年,汉朝派车骑都尉韩昌、光禄大夫张猛护送呼韩邪单于入侍的儿子回匈奴,又打听谷吉等人的消息,并宣布赦免匈奴的罪过,以免他们担心汉朝会讨伐自己。韩昌、张猛看到匈奴部众人丁兴旺,塞下禽兽都被猎尽,单于的力量已经足以保卫自己,不再害怕郅支。韩、张二人听说不少匈奴大臣劝单于回到原来居住的北方去,担心匈奴北归以后不好管辖,韩昌、张猛就与单于订立盟约,说:“从今往后,汉朝与匈奴就是一家人了,世世代代不许互相欺骗、互相攻击。有盗窃抢掠对方的事发生,双方要互相通报,惩罚为盗的人,赔偿损失的财物;有敌人侵犯时,要出兵互相救助。汉朝与匈奴如果谁敢先背叛盟约,愿意接受上天的惩罚。让他们的后代子子孙孙都像盟约上说的那样,遭到灾难。”韩昌、张猛与呼韩邪单于以及他手下的大臣一起登上匈奴的诺水束山,杀了白马,单于用径路刀和金留犁搅和掺马血的酒,用老上单于破杀的月氏王的头颅做酒杯,一起饮血酒为盟。韩昌、张猛回到汉朝后报告这事,大臣们议论说“单于已经答应我们愿意做藩属保护边塞,即使想回到北方去,也并不对汉朝构成威胁与妨害。韩昌、张猛擅自行事,拿汉朝世代子孙的未来与匈奴赌咒立盟,使得单于能够用恶言恶语告诉上天,使汉朝蒙受羞辱,有损国威,绝不能这样做。应该派使者前去上告于天,与匈奴解除前盟。韩昌、张猛奉命出使,不成体统,罪行至为大逆不道。”皇帝减轻他们的罪过,下诏对韩昌、张猛可以赎罪论处,不解除与匈奴的盟约。后来呼韩邪单于终于回到北方的单于王庭去了,匈奴人渐渐归附于他,国内安定下来了。
郅支单于杀了汉朝的使者,自己也明白辜负了汉朝,又听说呼韩邪Lt益强盛,担心遭到袭击,想往远方迁徙。正巧这时康居王因为屡次被乌孙国围困,与手下的翕侯们商量,认为匈奴是强大的国家,乌孙国一向附属于它,现在郅支单于流落困顿在外,可以迎接他来,居住在束部,双方合力攻破乌孙,让郅支单于在那裹称王,这样便永远没有来自匈奴的忧患了。便派使者到坚昆把这些话告诉了郅支单于。郅支单于常常担心受到呼韩邪的侵袭,又怨恨乌孙,听到康居王的计谋,十分高兴,于是便与康居联合,率军队向西进发。康居也派贵人带着几千匹骆驼、驴、马,去迎接郅支。郅支的部众不少人在路上冻饿而死,最后才剩了三千人到达康居。后来,都护甘延寿与副都护陈汤出动军队到康居诛杀了郅支单于,这些记载在甘延寿、陈汤的传记中。
郅支单于被杀后,呼韩邪单于又高兴又害怕,向选天子上书说:“我常常希望能够去拜见陛下,实在是因为郅支单于居住在西方,我担心他会与墨瑟一起来攻打我,因此才没能去朝见天子。现在歪睦已伏罪被杀,希望允许我入朝拜见。”竟宁元年,呼韩邪单于又来到汉朝,汉朝对他的礼遇和赏赐还像以前一样,并增加衣服、锦帛、粗丝棉的赏赐,都比黄龙年问增加一倍。单于自己说愿意做汉朝的女婿,以亲近汉朝。汉元帝把后宫仆人的良家女子王墙字昭君赐给单于为妻。单于十分高兴,向天子上书,说自己愿意保护上谷以西至敦煌的汉朝边塞,并永远传下去,请天子撤回边塞上守卫的官吏士兵,好让天子的臣民得以休养生息。天子把这事下交给大臣们商议,主管大臣们都认为这样做十分便利。郎中令侯应熟谙边塞之事,认为不能这样答应匈奴。漠元帝询问他其中缘故,侯应回答说: “自从周、秦以来,匈奴就十分凶暴桀骛,侵扰边塞,汉朝建立后,尤其受害严重。我听说我们北边的边塞一直到辽东,外面是阴山山脉,东西长有一千多里,草木茂盛,禽兽众多。这裹本来是冒顿单于凭恃的地方,他在裹面打造弓箭,训练军队,进出阴山来侵扰我们,阴山便是他们养禽兽的苑囿。到了孝武皇帝的时候,派兵攻打、夺取了遣块地方,把他们驱赶到大漠以北。筑起边界要塞,建起哨所小路,修起塞外城池,设置了军队驻守在那裹,然后边境上才因此稍稍安定下来。大漠以北地势平坦,草木稀少,多是沙石,匈奴来侵袭时,没什么可做隐蔽的。从边塞往南的地方,深山小路,来往艰难。边境上的老年人说匈奴人自从失去阴山之后,每次经过时没有不哭的。现在如果我们撤回守卫边塞的士兵,把这么好的有利条件展示给他们,这是不能这样做的第一条。现今皇帝您普施恩泽,您的恩德像上天一样笼盖着匈奴,匈奴人蒙汉朝救命之恩,才前来叩首称臣。那些匈奴人的性情,是在危难的时候便谦卑恭顺,强盛的时候就骄横悖逆,这是他们的天性使然。前些时候汉朝已经撤销了塞外城池,削减了驻守哨卡要路的军队,现在的人数才够观望情况、点烽火通信罢了。古人就说要居安思危,汉军不能再撤,这是第二条。中原有礼义方面的教育,有刑罚做为惩罚的手段,一些愚民还是敢犯法违禁,又何况单于,能一定做到不让他的部众违反盟约吗?这是第三条,从开始中国就重视修建关隘来控制诸侯,这样是为了断绝臣子的非分之想。建起边界要塞,设置驻守的军队,不衹是为了防备匈奴,也是为了有那些附属国和归降的人,他们有的本来是匈奴人,我们担心他们会思念故里而逃跑,这是第四条。近世西羌保护汉朝的边塞,与汉朝人交往,一些官吏、百姓贪图小利,去侵袭、抢夺人家的牲畜、财产和妻儿,因此引起西羌人的怨恨,起来背叛汉朝,这样的情况世代不断。现在撤销了边塞的保卫军队,那么慢慢地必然会导致互相侮辱欺凌,这是第五条。以前参军去匈奴作战的人有不少失落在那裹没有回来,他们的子孙很贫困,一旦逃出去了,去跟随他们的亲人,也不回来了,这是第六条。另外,边塞上给人做奴婢的人十分愁苦,想要逃走的人很多,听说匈奴那里很好,祇是哨兵看得很紧,没有办法。然而也还不时有逃出边塞的,这是第七条。强盗小偷十分狡猾,常成群结伙犯法为盗,如果他们被逼急了,逃出北边的关塞,就没法约束惩罚他们了,这是第八条。建立边塞以来有一百多年了,并不是衹用土筑起墙垣,有时凭藉着山势岩石,清除枯死跌落的大木头,填平山谷水道,士兵、徒隶筑城治水,花费的功夫很多,时间很长。简直不能计算。我担心商议此事的大臣不仔细地考虑事情的前前后后,衹想以现时的情况和目前的计较就减少徒隶和守卫的士兵。十年以后,百年之内,一旦有紧急变故,城池关塞已经毁坏,哨卡小路被湮没,只好再出动人马去驻扎修缮,几代积累而成的东西是不可能一下子修复的,这是第九条。如果我们撤回守卫的士兵,减少了望哨,单于便会自以为为汉朝保卫守御边塞,觉得对汉朝有莫大的功劳,便会发生不可知晓的祸端。这样为匈塑开方便之门,削弱我国守卫力量的稳固,这是不能这样做的第十条。因此,这不是永远保持边塞安定,控制其他少数民族国家的上等计策。”
侯应的对答上奏皇帝后,皇帝下诏说:“不要讨论撤销边防的事了。”并派车骑将军许嘉向单于传达口谕,说:“单于上书说希望汉朝撤回守卫北部边塞的官吏士兵,让匈奴人来世代保卫。单于崇尚礼义,你这样为百姓着想十分好,这也是选旬和好的长久之计,我十分赞赏。我国的四面边界都有关Ll桥梁,并不是单单要防备塞外,也是为了防备我国的强盗坏人猖獗,跑出边塞去为害匈奴,所以才申明法度,以惩戒众心。我已明白单于的心意,这毫无疑心。我担心单于怪我不撤边防,所以派大司马车骑将军许嘉去告诉单于其中缘故。”单于称谢说:“我不了解天子的深远思虑,多亏天子派大臣来告诉我,我十分感谢。”
当初,左伊秩訾王替呼韩邪单于出谋划策,让他归顺汉朝,后来匈奴终于因此而安定F来。后来有人谗毁伊秩訾自我炫耀功绩,经常不高兴,心怀不满,呼韩邪便对他有了怀疑。左伊秩訾王怕被杀掉,便率领自己手下的一千多人投降了汉朝,汉朝让他做丁关内侯,食邑三百户,让他还佩戴原来王的印绶。到了竟宁年间,呼韩邪单于到汉朝来拜见汉天子,遇见了左伊秩訾王,单于谢罪说:“王爷您当初替我谋划,恩义深厚,使我们匈奴到今天还安定宁静,这些都是王爷您的功劳啊,您的仁德我怎么能忘记?是我做错了,失去王爷的青睐,使得王爷离去,不愿再留在匈奴,这些都是我的过错。现在我想跟天子说说,请您回匈奴王庭。”伊秩訾说道:“单于您靠了上天的安排,自己归顺汉朝,匈奴得以安宁,单于神明,是天子的福佑,我有什么功劳!现在我既然已经投降了汉朝,如果又回归匈奴,就是三心二意了。我愿意做您的使臣,留在汉朝,如果让我回去,恕不听命。”单于又一再坚决请求,终不能使左伊秩訾王回心转意,便回匈奴去了。
王昭君的封号是宁胡辟氏,生了一个儿子名叫伊屠智牙师,被立为右日逐王。呼韩邪单于在位二十八年,建始二年死去。起初呼韩邪单于很宠爱左伊秩訾哥哥呼衍王的两个女儿。大女儿是颛渠板氏,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叫且莫车,二儿子叫囊知牙斯。呼衔王的二女儿是大辟氏,生了四个儿子,老大叫雕陶莫皋,老二叫且麋胥,都比且莫车年纪大;二个小儿子是咸、乐,都比囊知牙斯小。还有其他辟氏生的儿子有十多个。颛渠板氏尊贵,且莫车也受单于宠爱。呼韩邪单于病得快要死了,想让且莫车继位,他母亲颛渠辟氏说: “匈奴混罱L了十多年了,这种状况像头发一样不能断绝,幸亏靠了汉朝的帮助,匈奴才得以安定,现在国内平定的时间还不长,百姓打仗死伤很多。且莫车年纪还小,老百姓未能归心于他,如果让他即位,恐怕会再次使匈奴处于险境。我与左题压是亲姊妹,生的儿子都一样,不如立雕陶莫皋为单于。”太挝压说:“目莫车虽然年纪小,有大臣们帮着处理国家大事,如果现在舍弃尊贵的,拥立卑贱的,恐怕以后还会出乱子。”呼韩邪单于最后还是听从了颛渠板氏的建议,立雕陶莫皋为单于,立下约令,要他将来把国家传给弟弟。呼韩邪死后,雕陶莫皋即位,称为复株案若千单于。复株案若千单于即位后,派儿子右致卢儿王醯谐屠奴侯到龃9侍奉天子,任命目。麋胥为左贤王,任命旦皇垩为左谷蠡王,囊知牙斯为右贤王。复株案单于又以玉旦驴为妻子,生了两个女儿,大女儿云是须卜居次,二女儿是当于居次。
河平元年,单于派右皋林王伊邪莫演等人来汉朝进献贡品,参加正月朝拜。大朝完毕,汉朝派使者护送伊邪莫演等人到了蒲反。伊邪莫演说:“我想投降汉朝。如果不答应我,我就自杀,怎么我也不回匈奴了。”汉朝使者回来报告,天子把这事交给大臣们讨论商议,有的人说应该像以前那样,接受投降的人。光禄大夫谷永、议郎杜钦认为“汉朝建立以来,匈奴屡次犯边为害,所以我们才设立封爵位赏金钱的厚遇,招徕投降的匈奴人。现在单于十分卑顺,向汉朝称臣,被列为北部的藩国,派使者到汉朝朝拜祝贺,没有二心,因此汉朝对待投降的人,应该与以往有所不同。现在既然我们接受了单于忠诚的聘问与贡品,却又接受他们叛逃的大臣,这样做是贪求得一人,却失去一国人的忠心,礼遇支持有罪的臣子,而抛弃向慕仁义的国君。假如是因为单于刚刚即位,想亲近汉朝,到汉朝来朝拜,而不知道汉朝的态度如何,对自己是好是坏,暗地裹派伊邪莫演来假投降,看看将来的吉凶如何,如果我们接受了投降的人,那便破坏了善行,于德有亏,使单于自己疏远我们,不亲近我们边塞上的官吏;或者是有人使反问之计,想藉此在我们之间制造嫌隙,如果我们接受了投降的人,就正好中了他的计策,使匈奴人能够指责我们做得不对,责备我们理亏。这实在就是导致我们边境安危与否的根源,军队出动与否的起始,是不能掉以轻心的。不如不接受归降的人,向匈奴昭示我们如曰月般不可变异的信用,抑制欺诈奸邪的阴谋,爱护那归附亲近汉朝的人,造才是便利之策。”天子听了他们二人的对答,听从了他们的建议。并派遣中郎将王舜前去询问归降人的情况。伊邪莫演说: “那是我犯了狂病,胡说一气罢了。”汉朝便派他回去了。伊邪莫演回到匈奴后,官位与原来一样,并且不肯让他再见汉朝使者。第二年,复株宗单于上书皇帝,希望在河乎四年正月来朝拜漠天子,之后便入朝拜见,汉朝额外赏赐给他锦绣缯帛两万匹,粗丝棉两万斤,其他赏赐如竞宁年间一样。
复株余单于在位十年,鸿嘉元年死去。传位给弟弟且麋胥,称为搜谐若千单子。
搜谐单于即位后,派儿子左祝都韩王朐留斯侯入朝侍奉汉天子,任命且莫车为左贤王。搜谐单于在位八年后,元延元年为到汉朝参加第:二年正月的大朝,从匈奴出发,还没进入边塞就得病死了。他的弟弟且莫车继位为单于,造就是车牙若千单于。
车牙单于即位后,派儿子右于涂仇掸王乌夷当入朝侍奉汉王子。任命囊知牙斯为左贤王。车牙单于在位四年,绥和元年死去。传位给弟弟囊知牙斯,称为乌珠留若千单于。
乌珠留单于即位后,立与第二板氏生的儿子乐为左贤王,立与第五板氏生的儿子舆为右贤王,派儿子右股奴王乌千牙斯入朝侍奉汉天子,汉朝派中郎将夏侯藩、副校尉韩容出使匈奴。当时皇帝的舅父大司马骠骑将军王根主管尚书省事务,有人劝说王根说:“匈奴有一座陡峭挺拔的高山接近汉朝的地方,面对着张掖郡,山上生长奇异的木材,添上鸶羽非常适合做箭竿。如果我们能够得到它,可以富饶边塞,国家可以收到扩展土地的实利,将军您也可以显示功绩,永远流传下去。”王根向皇帝说了要这座山的好处,皇帝也正想向单于要这座山,衹是怕匈奴不答应,有损皇帝的尊严。王根就把皇帝的意思告诉丁夏和吴藩,让他以个人的身份向单于要求。夏侯藩到了匈奴,等待时机拿话劝告单于说: “我见到匈叹有一座峭拔的山峰连接并进入汉朝地方,面对着张掖郡,汉朝有三个都尉率领几百士兵驻扎在墓上,十分寒苦,值班当哨长久辛劳。单于您应该上书漠天子,贡献出这块地方,直接送给边吏,这样会省去汉朝守卫的两个都尉和几百士兵,以报答漠天子对匈奴的厚恩,汉朝的回报必定十分厚重。”单于问道: “这是汉天子的诏令呢,还是使者您的请求呢?”夏侯藩说:“这是天子的旨意,不过我也是为单于您着想,出个好主意罢了。”单于说道:“孝宣皇帝、孝元皇帝可怜我父亲呼韩邪单于,答应长城以北归匈奴。他们要的这块地方是温偶騌王居住的地方,我不知道那裹生长些什么、是什么样子,请让我派使者去询问一下。”夏侯藩、韩容回到汉朝。后来二人又出使到匈奴,到那裹就向单于要那块地方。单于说: “我父亲、哥哥相传已有五代,汉朝也不要这块地方,衹是到我做单于了才来要,是为什么呢?我已派人问过温偶騌王,匈奴西部诸侯国做毡帐和车辆,都要靠这座山上的木材。况且它是匈奴先辈留下的地方,我不敢丢失。”夏侯藩回来后,升迁为太原太守。单于派使者来汉朝上书,把夏侯藩向匈奴索要土地的情况告诉皇帝。汉天子下诏报知单于说:“夏侯藩擅自假托天子诏旨向单于索要土地,按法应当处死,经过两次大赦,现在把夏侯藩迁为济南太守,不让他再驻扎在面向匈奴的地方。”第二年,单于入朝侍奉的儿子死了,归葬匈奴。单于又派儿子左于騌仇掸王稽留昆入朝侍奉。
到哀帝建平二年,乌孙国的庶子卑援寅翕侯的部众入侵匈奴西部边界,抢夺牛羊牲畜,杀了不少匈奴人。单于听说后,派左大当户乌夷泠率领五千骑兵攻击乌孙国,杀死了几百人,掳掠了一千多人,把牛羊赶回去了。卑援意害怕了,派儿子趋逯到匈奴做人质。单于接受了,把情况报告了汉朝。汉朝派中郎将丁野林、副校尉公乘音出使匈奴,责备单于,告诉他要把卑援章做人质的儿子送回去。单于接受了诏令,把人放回去H 。
建平四年,单子上书希望能参加五年正月的大朝。当时哀帝正患病,有的大臣说匈奴人从中国的上游来,会带来祸祟,自从黄龙、竟宁年以来,单于每次到中国来朝拜后都会有皇帝国戚亡故。皇帝因此感到很为难,就这事向大臣们征求意见,大臣们也认为如果让单于来朝拜,衹会空费钱财,可以暂且不要答应单于的要求。单于的使者告辞要回匈奴了,还没有走,黄门郎扬雄上书皇帝劝谏说:
我听说《六经》上谈论的治国之道,推崇在没有混乱之前就进行治理;军事家对于胜利,推崇在没有交战之前就已经战胜敌人。这两种说法的道理都十分精妙,然而处理国家大事的根本原则,却不能不明察。现在单子上书要求朝见陛下,陛下不允许而予以推辞,我愚昧地认为汉朝与匈奴从此便要发生矛盾了。本来北方那些少数民族,就是五帝也不能让他们臣服,三王也不能有效地控制,因而不能使我们的关系出现裂痕是很明显的事。我不敢说得太远,请允许我援引秦朝以来的事例加以说明:凭秦始皇的强盛,蒙恬的威猛,统率带甲之士四十多万,然而却不敢窥视西河,衹是筑起了长城做为分界。正当汉朝刚刚建立,凭高祖皇帝的圣威,三十多万军队被围困在平城,有的人七天都没吃饭。当时高祖身边有许多奇谲善变的谋士、善于谋划的臣子,然而高祖等人最后才所以得以逃脱,却是靠了人们不愿说的方法。另外高皇后也曾经对匈奴十分气愤,召集大臣们在朝廷商议,樊呛请求率领十万骑兵攻打,横行匈奴。季布却说:“应该杀了樊啥,这么愚妄地阿谀奉承皇后的旨意!”于是由大臣们予以权变,顺着来信的言辞写了回信,然后与匈奴的矛盾才解决了,威胁中国的忧患才得以平息。到了孝文帝时,匈奴入侵北部边境,探马一直到了雍甘泉,京城震动,皇帝派三位将军率军分别驻扎在邹]柳、棘门、霸上以防备匈奴,几个月后匈奴才退去。孝武皇帝即位,在马邑设谋埋伏,想诱歼匈奴,派韩安国率领三十万军队在边地截击,匈奴发觉后退去了,汉朝白白浪费了资财,军队的辛劳也白费一场,一个匈奴人也没有见到,何况是单于!后来孝武皇帝深切思虑国家大计,规划宏大长远的方案,于是大批地出动军队几十万人,派卫青、霍去病统率,前后征战十多年。于是汉军渡过西河,越过大沙漠,攻破真颜,袭击单于王庭,到达了匈奴最远的地方,追歼败逃的敌人,在狼居胥山上设坛祭天,在姑衍山上祭地,到达了瀚海才回来,掳获的匈奴王公贵人数以百计。从此之后,匈奴人感到十分震惊恐怖,更迫切地要求与汉朝和亲,然而也还是不肯向汉朝称臣。
况且前朝皇帝难道愿意花费无数的钱粮让无罪的人去当差从军,攻打到狼望之北才感到高兴?是认为不彻底辛劳一次就不能得到长久的平安逸乐,不暂时费人费力打败匈奴就没有长久的安宁,所以才忍心出动百万军队,冒如同饿虎FI裹拔牙那样的危险,前去攻打匈奴;如同拿去填塞卢山山壑那样,把国家府库积累的钱粮运去打仗而不后悔。到本始初年,匈奴又生桀骛不驯!之心,想攻掠乌孙国,危害嫁到那裹的汉朝公主,于是汉朝出动五位将军率领十五万骑兵攻打匈奴的南部,长罗侯率乌孙国五万骑兵攻打匈奴的西部,都是按预先约定到期限就回来了。当时各路人马所获甚少,衹不过是发武扬威,表明漠军如迅雷巨风那样威猛罢了。虽然是空手而去,空手而归,还是伤了两位将军。所以北方的匈奴如果不臣服,那么中国就永远不能高枕无忧。等到元康、神爵年间,皇帝神明,国家大治,恩泽广施,而匈奴却发生内乱,五个单于争位, Et逐王、呼韩邪单于率部众投归文明之邦,向汉天子俯伏称臣,然而天子还是衹施行笼络、怀柔政策,认为还是不适宜把他们当做臣子与奴仆对待。从此以后,匈奴单于有要来朝拜的不予拒绝,有不想来的也不勉强。为什么呢?匈奴人生性桀惊不驯,身体魁伟,凭恃自己的力气大,很难用仁善教化他们,却容易习于为恶,他们的倔强难以屈服,他们的和顺却是难得可贵。因此,在他们没有臣服的时候,不惜出动军队到远方去攻打他们,全国拿出财力支持战争,死伤军卒,攻破城池,打败敌人,那是多么艰难;在他们臣服之后,对他们慰问安抚,使者往来,给钱给物,恩威并施,如此的完备。以往的时候,我们也曾攻拔大宛国的城池,踏上乌桓的堡垒,探看姑缯的军垒,践踏荡姐的地方,斩拔朝鲜、两越的军旗,征服这些地方花费的时间,短的不过十天半月,长的不过半年,必然已经在其庭中耕地,扫清了他们的里门,在那裹设郡置县,如云撤去,如席卷起,干净完全,再也没有后患。衹有匈奴的情况不一样,真是中国的劲敌,其他三面边境的情势与此相比差得远了,前朝皇帝也更是十分重视,不是可以掉以轻心的。
现在单于向慕仁义,有至诚的心意,想离开王庭,到汉天子面前朝见,这是前世流传下来的方略,是先帝神灵所希望的事情,国家虽然要破费些钱财,也是不得已的事情。怎么能用会带来祸祟的话予以拒绝,用没有期限的日子去疏远他,断绝了往日的恩义,造成将来矛盾的起端!现在慢待他,疏远他,使他怀恨在心,背叛丫以前说的话,使单于用往昔我们说过的和好的话来埋怨我们,因此自绝于汉朝,最后再也不肯有臣服之心,不可用暴力压服,又不能用好话使他明白,怎能不成为我们的大忧患!眼明的人能在近乎没有形状的时候看到东西,耳尖的人能在近乎没有声音的情形下听到些什么,如果真能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以前就已预先料到了,那么蒙恬、樊啥就不再有用,棘门、细柳不再设防,马邑那样的计策还在哪裹设伏?卫青、霍去病那样的功绩又有什么用?去乌孙的五位将军那样的雄威又去震惊谁去?不然的话,一旦两国有了矛盾之后,即使有足智多谋的谋士在朝廷内劳神费心,出谋划策;有能言善辩的说客整日在外奔走游说,说客多得常互相撞车,也还是不如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就预做准备。况且以往我们谋取西域,控制车师,建设城郭,设置都护,统领保护三十六国,一年花费的钱财数以百万计,难道是为了害怕康居、乌孙越过白龙堆而侵掠西部边境?是为了制服匈奴啊。百年的劳苦功绩,一天之内就全部丧失掉,花费了十钱却吝惜一钱,我真为国家担忧不安。希望陛下能稍微考虑一下事情没有混乱、没有发生战争以前该采取的策略,从而遏制边境上就要萌生的灾祸。
奏章土达,皇帝看过之后明白过来了,派人召回了匈奴使者,再次答覆了单于的来信,允许单于入朝拜见。赏赐给扬雄帛五十匹,黄金十斤。正巧单于还没有出发便病了,又派使者来说希望能在明年来入朝晋见。过去的旧例足,单于来朝拜,允许自名王以下以及侍从的人二百多人跟随入朝。单于又上书皇帝说: “承蒙天子神灵保佑,匈奴人民强壮众多,希望能允许我带五百人去朝见天子,以昭明天子的盛大仁德。”皇帝全都答应了单于的要求。
元寿二年,单于来汉朝晋见,皇上因为主凶兆的太岁和可以诅咒制人的厌胜在那裹的缘故,便让单于住在上林苑蒲陶宫。并派人告知单于,这是对他表示的格外尊重,单于也明白了。这次单于来朝,皇帝增加给的赏赐物有三百七十套衣服,三万匹锦绣缯帛,三万斤粗丝棉,其他赏赐与河平年间一样。正月大朝完后,汉朝派中郎将韩况护送单于回匈奴。单于出了边塞,到达休屯井,向北渡过车田卢水,道路曲折遥远。韩况等粮食短缺,单于就供给他们,过了期限五十多天韩况等人才回来。
当初,皇帝派稽留昆跟随单于一起回去,单于回到王庭后,又派稽留昆同自己的娘舅右大且方及妻子入朝侍奉天子。这次朝拜回去后,又派右大且方的同母哥哥左曰逐王都及妻子入朝侍奉。这个时候,汉平帝年纪小,太皇太后临朝称制,新都侯王莽主持朝政,王莽想藉称颂太后威德至盛来取悦于太后,便让人从侧面告诉单于,要他派王昭君的女儿须卜居次云入朝侍奉皇太后,用来赏赐的东西十分丰厚。
正巧这时西域的车师后王句姑、去胡来王唐兜二人都怨恨都护校尉,率领妻儿部众逃走,归降了匈奴,事情记载在《西域传》裹。单于接受了投降的人,把他们安置在左谷蠡地方,派使者上书汉朝报告情况说:“我已全部接受下了。”朝廷诏令派中郎将韩隆和王昌、副校尉甄阜、侍中谒者帛敞、长水校尉王歙出使匈奴,告知单于说:“西域归属汉朝管辖,单于不应当接受投降的人,要你放回他们。”单于说:“孝宣皇帝、孝元皇帝哀怜我们,与我们约定,从长城以南归汉朝天子所有,从长城往北归单于所有。如果有侵扰边塞的,要互相通报情况;有来投降的,不得接受。我的父亲呼韩邪单于蒙受汉朝无量的大恩大德,临死时留下话说: “如果有从中原来投降的人,不许接受,要把他送回边塞,送还汉朝,以报答漠天子的厚恩。,而这次投降来的人是长城以外的国家的人,我可以接受。”汉朝使者说:“当初匈奴骨肉亲人之间互相攻击,国家几乎绝减,承蒙中国的大恩,扶助单于,使危亡的匈奴得以延续下来,家室妻儿得以保全平安,世代相传,对汉朝的大恩,匈奴应该有所报答。”单于听后,对使者磕头谢罪,把归降的两个王爷抓来交给了汉朝使者。汉朝诏令派中郎将王萌到西域的恶都奴边界上迎接并接受归还的人。单于派使者护送到汉朝,并向皇帝请求饶恕罪过。使者报告朝廷,朝廷下诏不予饶恕,并会集西域各国国王,杀了句姑和唐兜,昭示其罪。重新制定了四条规约:中国人逃入匈奴的、乌孙国逃亡归降匈奴的人、佩戴中国印绶由汉朝任命的一些西域国家投降匈奴的人、乌桓国投降匈奴的人,匈奴都不得接受。汉朝派中郎将王骏和王昌、副校尉甄阜和王寻出使匈奴,向单于颁布四条规约,规约与玺书混封在一函之内,交给了单于,要求他奉行,并就此收回以前汉宣帝与匈奴制定的规约,装在信函中回来了。当时王莽奏请皇帝后批准,命令中国人不许有两个字的名字,并派使者去匈奴用托词婉言劝说单于,应该上书朝廷,追求汉朝文明教化,衹用一个字的名字,汉朝一定会加倍赏赐。单于听从了使者的劝告,上书朝廷说:“我有幸成为汉朝的外臣,喜爱汉朝的太平圣明的礼制。我原来的名字是囊知牙斯,现在我愿意把名字改为知。”王莽十分高兴,告诉丫太后,派使者去予以答覆,赏赐十分丰厚。
汉朝颁布与匈奴的四条规约后,后护乌桓的使者告诉乌桓的百姓,不要再向匈奴交纳皮布税。匈奴按旧例派使者去乌桓征税,匈奴一些想做买卖的贩子及妇女都随使者一起去了。乌桓的人拒绝说:“我们听从漠天子的诏令,不许我们向匈奴纳税。”匈奴使者十分愤怒,把乌桓的首领收捕,吊了起来。首领的弟弟生气了,一起杀了匈奴的使者以及跟随来的官员,把来贩卖东西的妇女和他们的牛马扣留没收。单于听说了,派使者去命令左贤王出兵攻入乌桓,指责他们杀了匈奴使者,并攻打他们。乌桓被打散,有人跑上了山,有人到束边去凭堡垒自保。匈奴杀了不少人,把乌桓的近千名妇女、老人、小孩驱赶走了,把他们留置在左地,派人告诉乌桓说: “拿马匹畜皮和布匹来赎你们的人。”乌桓派被抢去的人的亲属二千多人带着财物、牲畜去赎人,匈奴接受了财物,把人也扣留了。
王莽篡夺了汉朝江山,建国元年,派五威将军王骏率领甄阜、王飒、陈饶、帛敞、丁业六个人,带着许多金银、布帛,送给单子,向单于通报王莽受命于天,代替汉室的情况,并换回单于原来的玺印。原来的玺印文是“匈奴单于玺”,王莽更换做“新匈奴单于章”。将军们到了匈奴后,代表朝廷授给单于玺印和绶带,并宣韶命令单于把原来的玺印绶带交上来。单于二次叩拜,接受诏书。翻译走上前来,想解下原来的玺印绶带,单于举起胳膊让他解。这时左姑夕侯苏在旁边对单于说:“还没有见到新的玺印文字,应当暂且别给他。”单于就放下胳膊不让摘了。单于请使者在毡帐落坐,单于想走上前去为皇上祝贺长寿,五威将军王骏说:“原来的玺印与绶带应当按时交上来。”单于说:“好吧。”就又举起胳膊让翻译来解取。左姑夕侯苏又说道:“还没看见玺印文字,暂且别给他。”单于回答道:“印文怎么会变呢!”于是便解下原来的玺印绶带呈送上去,将军们接受了。单于佩戴上新的印绶,也不解下来看看玺印,一直吃喝到夜裹才散席。右将军陈饶对其他将军们说: “刚才左姑夕侯对印文有怀疑,差点儿不让单于把旧玺印交给我们。如果他让单于看了玺印,见到印文变了,一定会来要原来的印,这样的话我们便没法用言辞予以拒绝。既已得到故玺,又再次失去,太有辱使命。不如毁掉原来的印玺,断绝这个祸根。”将军们都很犹豫不决,没有人应和。陈饶,是燕地人,果敢骁勇,就拿起斧子砍坏了旧玺印。第二天,单于果然派右骨都侯当来对将军们说:“汉朝赏赐给单于玺印,上面用‘玺’字,不用‘章,字,而且那旧印上没有‘汉’字。衹有王以下的印才有‘汉,字、 ‘章’字。现在的印上面去掉了‘玺’字,加上了‘新’字,这便与臣子没有什么区别了。单于希望能得到原来的玺印。”将军们把原来的印拿给他看,对他说:“新王朝顺天承运,允许我们这些将帅随意破坏旧玺印。单于您应当顺应天意,奉行新莽王室的礼制。”右骨都侯当回去报告了单于事情的经过,单于知道已是无可奈何,况且又得了不少金银,于是便派弟弟、右贤王舆带着马牛等礼物随新朝将帅入朝称谢,并上书朝廷要求得到像原来那样的玺印。
将帅们回到了左犁汗王咸居住的地方,看见有许多乌桓的百姓,便问咸这是怎么回事。咸详细谈了事情的经过,将帅们说: “前边我们与匈奴有过四项规约,不许匈奴接受乌桓投降的人,赶快把他们送还。”左犁汗王说:“请让我偷偷地跟单于说一下,得了回话。就放他们回去。”后来单于派左犁汗王回报说: “这些投降的人是应当从塞内送还,还是从塞外送还呢?”将帅们不敢擅自决定,把事报告朝廷。朝廷下诏,要他们从塞外送还。
单于起初因为夏侯藩向匈奴索要土地自己拒绝了,后来因为向乌桓征税不成,于是就侵掠乌桓的部众,矛盾由此产生,再加上印文被改变,所以很怨恨。于是派右大且渠蒲呼卢訾等十多人率领一万骑兵,以护送乌桓被俘的人为名,驻军在朔方边塞下。朔方太守向朝廷报告了此事。
第二年,西域的车师后王须置离图谋投降匈奴,都护但钦诛杀了他。置离的哥哥狐兰支率领部众二千多人,驱赶着牲畜,全国逃亡投降了匈奴,单于接受了。狐兰支与匈奴一起入侵,攻打车师,杀了后成的首领,杀伤了都护司马,又回匈奴去了。
当时戊己校尉史陈良和终带、司马丞韩玄、右曲侯任商等人见西域许多人背叛中原,又听说匈奴要大举入侵,担心会被一起杀死,就共同商议,劫持了官吏、士兵几百人,一起杀死了戊己校尉刀护,派人通知匈奴南犁汗王南将军。匈奴南将军率二千骑兵进入西域迎接陈良等人,陈良等人把戊己校尉属下的官吏士兵男女共二千多人悉数劫持到匈奴。韩玄、任商留在了南将军那裹,陈良、终带直接到了单于王庭,带去的人另外安置在零吾水边种田。单于赐号陈良、终带,叫做乌桓都将军,把他们留在单于王庭,屡次把他们召来饮酒吃饭。西域都护但钦向朝廷上书,报告匈奴的南将军右伊秩訾率兵入侵西域诸国。于是王莽把匈奴的单于封号数目大大增加,达到十五个,派中郎将蔺苞、副校尉戴级率领一万骑兵,带着许多珍珠宝器到了云中郡的边塞旁,通过引诱手段把呼韩邪单于的几个儿子招来,想依次封他们为单于。派翻译到边塞外诱招右犁汗王咸、咸的儿子登、助等三人,到后就强迫他接受孝单于的封号,并赏赐给他安车、鼓车各一辆,黄金一千斤,杂缯一千匹,带旗的戏戟十杆;封他儿子助为顺单于,赏赐给黄金五百斤;派驿车送助、登到长安。王莽又封蔺苞为宣威公,任命为虎牙将军;封戴级为扬威公,任命为虎贲将军。单于听到这些事,愤怒地说:“先单于受汉宣帝的恩遇,对汉朝不能背负。现在的天子不是宣帝的子孙,怎么做了天子?”派左骨都侯、右伊秩訾王呼卢訾以及左贤王乐率兵入侵云中郡的益寿塞,杀了许多官吏和百姓。这一年是建国三年。
此后,单于多次派左右部都尉、边塞上的那些封王侵入边塞杀掠,规模大的有一万多人,中等规模的有几千人,少的几百人,杀了雁门、朔方的太守和都尉,劫掠官吏、百姓和牲畜财产不可胜数,边塞上因而大为虚弱。王莽刚做天子,想凭恃国家府库的富有建立自己的威望,便封了十二部将帅,出动各郡县封国的勇士,拿出武器库的精良兵器,命他们各自驻扎在一方,逐渐向边塞输送。计划等达到三十万人的规模,带足够三百天吃的粮食,分十路同时出击,对匈奴穷追猛打,把他们赶到丁令去,并划分匈奴的地盘,立呼韩邪的十五个儿子为单于。
王莽的大将严尤劝谏他说:“我听说匈奴为害中原,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很久了,没听说前代一定要去征伐的事。后代的周、秦、漠三朝去征伐了,然而没有一朝称得上是得上等策略的。周朝可以说是得中策,汉朝得下策,秦朝就是毫无策略了。在周宣王的时候,殓允向内地入侵,到达了泾阳,周宣王派将军前去征伐,攻到边境就回来了。周朝对待戎狄的入侵,就好像对待蚊虻咬人一样,赶跑就算了。所以天下人都称赞这是明智之举,这是中策。汉武帝选拔将领,训练士兵,约好少带粮食,轻装深入匈奴,把匈奴赶得远远的,虽然获胜,俘获不少,匈奴却总是予以报复,兵连祸接三十多年,结果中国疲惫虚耗,匈奴也深受创伤,天下人把这称为武勇,这是下策。秦始皇不肯忍受匈奴入侵的小耻辱,轻易征用百姓,修筑坚固的长城,绵延上万里,运输砖石,从海边建起,长城沿边境建完了,中国国力也衰竭了,并因此丢掉了社稷江山,这便是无策了。现在中原各地遭受大旱灾,几年来都发生饥荒,西北边境尤其受害严重。如果我们出动三十万军队,准备好够三百天用的粮草,向东面搜求于海代之地,向南面征取于江淮之地,然后才能完备。考虑一下要走的路程,一年时间还不能集合起来,先开到的军队屯聚在一起,暴露在野外,军队疲惫,枪械损坏,必定没有战斗力而不可再用,这是第一个难处。边境上已经十分空虚,不能供应军粮,在内地各郡县封国征集,又供应不上去,这是第二个难处。计算一下用粮数,一个人三百天需要粮食十八斛,不用牛是担负不了的;牛又要吃草料,也要带上,又得加上二十斛,已是十分沉重了。匈奴地方多是沙地,又缺水缺草,按过去的经验推测,军队出动还不满一百天,牛一定会快死光了,剩了的粮食还有很多,人又背不动,这是第三个难处。匈奴那裹秋冬季十分寒冷,春夏季常刮大风,衹有多带大锅木炭才能应付,然而又嫌太重,不可担负。吃干粮、喝白水,从而度过一年四季,军队有发生瘟疫的危险,所以前代攻打匈奴,不过一百天,不是不想延长时间,是情况不允许,力量达不到,这是第四方面的难处。粮草辎重跟随着军队,必然减少轻锐部队的数量,不能迅速行军,匈奴慢慢就能逃去,必然追不上他们,即使有幸与匈奴人遭遇,我们又有辎重粮草拖累。如果碰到狭路险径,行军时只好马首连马尾,拉长队伍。如果匈奴人截断我们,前后袭击我们,那危险真不可预料,这是第五个难处。大肆征用百姓,打败匈奴的军功却不一定能够获得,我感到十分担忧。现在既然朝廷已经出动军队,就应当让先到达的军队出击,让我和别的将军率军队深入匈奴,迅速攻击他们,使匈奴受到损失与创伤。”王莽不听从严尤的建议,还像开始那样调兵运粮,结果搅得全国一片混乱。
匈奴右犁汗王咸接受了王莽孝单于的封号后,跑出边塞回到王庭,把被胁迫的情况仔细地告诉了单于。单于更换他的官职,让他做了于粟置支侯,这是匈奴低贱的官职。后来咸的儿子助病死了,王莽让他的另一个儿子登代替助做顺单王。
厌难将军陈钦,震狄将军王巡驻扎在云中郡的葛邪塞。这时,匈奴多次入侵边塞,杀死将帅士兵,抢掠走百姓人口,赶走了许多牲畜。后来抓到了匈奴俘虏审问,都说孝单于咸的儿子角多次率军入侵。陈、王二位将军把情况报告了朝廷。建国四年,王莽会集各少数民族首领,在长安市斩杀了咸的儿子登。
当初的时候,北部边境从宣帝以来,几代没有见过烽火,没经过战事,百姓人口旺盛,牛马遍野,等到王莽搅动了匈奴,与匈奴结仇,边境上的人民或死亡、或被掳走;再加上王莽征集的十二部兵马长久驻扎在这裹,而不出击,将士疲惫,几年之间,北部边境就空了,原野上可见到暴露的白骨。
乌珠留单于在位二十一年,建国五年死去。匈奴执政的大臣右骨都侯须卜当,就是王昭君女儿伊墨居次云的女婿。云经常希望能与中国和亲,平常又与咸关系很好,她看到咸前后受到王莽的任命,于是便越过舆,立咸为乌累若千单王。
乌累单于咸即位后,让弟弟舆做了左谷蠡王。乌珠留单于的儿子苏屠胡本来是左贤王,让弟弟屠耆辟氏的儿子卢浑做右贤王。乌珠留单于活着的时候,被封为左贤王的人屡次死去,于是以为这个封号不吉祥,于是把左贤王的封号改为“护于”:护于是匈奴最尊贵的官职,按次序以后是要做单于的,所以乌珠留单于把护于的封号赐给自己的长子,想把国家传给他。咸怨恨乌珠留单于当初贬低自己的封号,不想把国家传给自己。等咸做了单于,就把护于贬为左屠耆王。云和须卜当就劝咸与中原和亲。
天凤元年,云、须卜当派人到西河郡虎猛县的制虏塞下,告诉关塞上的官吏说想会见和亲侯。和亲侯王歙是王昭君哥哥的儿子。中部都尉上报朝廷。王莽便派王歙和他的弟弟骑都尉展德侯王飒出使匈奴,祝贺单于新登大位,赏赐给黄金、衣被、缯帛,欺骗单于说他入侍的儿子登还在中原,并给钱要求单于把陈良、终带等人交给朝廷。单于把陈良等四人全部抓来,还有杀死校尉刀护的贼人芝音的妻儿以下共二十七人,全部捆好关在囚车裹交给了使者,并派厨唯姑夕王富等四十人护送王歙、王飒回朝。王莽制作了焚如之刑,烧杀了陈良等人,把驻扎在边塞的将帅及士兵撤回原地,衹设置游击都尉。单于贪求王莽送的财宝,所以外表上仍按汉朝时的旧例行事,但暗地裹却喜欢侵掠边塞以得利。并且使者回到匈奴后,单于知道儿子登以前已经被王莽杀死了,十分怨恨,便派兵从左地入侵,掳掠不绝。王莽的使者责问单于,匈奴人总是回答说:“乌桓与匈奴的奸黠之民一起结伙入侵边塞,就好像中国有盗贼一样!单于咸刚刚即位,主持国政,威信还不高,费尽全力去禁止这类事情,并不敢有二心。”
天凤二年五月,王莽又派王歙与五威将军王咸,率领伏黯、丁业等六人,护送右厨唯姑夕王回匈奴。同时把以前斩杀的单于的儿子登,以及被害的跟随登的匈奴贵人的灵柩奉还匈奴,都用常车装载。到了塞下,单于派云、须1-当的儿子大且渠奢等人到边塞迎接。王咸等人到王庭以后,送给单于许多金宝珍珠,并劝说单于改变国号,改匈奴为“恭奴”,改单于为“善于”,赏赐给印绶。封骨都侯须卜当为后安公,封须卜当的儿子奢为后安侯。单于贪求王莽的金银珠宝,所以都委曲听从了,然而还像以前一样侵掠寇盗。王咸、王歙又把朝廷购求陈良等人的金钱交给云和须卜当,让他们分别赐给下级。十二月份王咸等回到塞内,王莽十分高兴,赏赐给王歙钱二百万,伏黯等人都被封官。
乌累若千单于咸在位五年,天凤五年死去,他的弟弟左贤王舆继位,称为呼都而尸道皋若千单于。匈奴称呼“孝”为“若千”。自呼韩邪单于之后,匈奴与汉朝关系亲密,看到汉朝皇帝的谧号称为“孝”,十分羡慕,所以单于都加上“若千”。
呼都而尸单于舆继位后,贪图王莽的金银赏赐,派大且渠奢与云的妹妹当于居次的儿子醯椟王一起到长安向王莽奉献贡品。王莽派和亲侯王歙与匈奴大且渠奢一起到达制虏塞下,与云、须卜当约请相会,然后便以武力相胁迫,把他们带到了长安。云和须卜当的小儿子从塞下逃走了,回到了匈奴。须卜当到了长安,王莽拜他为须1-单于,想出动大军辅佐他在匈奴做单于。但是王莽的军队却调动不起来,而遣也更惹恼了匈奴,各部一起向北部边境入侵,北部边塞因此破败不堪。这时正巧须t-当病死了,王莽把自己庶出的女儿陆逯任嫁给后安公奢做妻子,对他十分尊宠,目的终究还是为了想出兵扶立他做单于。逭时正好汉兵攻杀王莽,云、奢也一起被杀死了。
更始二年冬天,汉朝派中郎将归德侯飒、大司马护军陈遵出使匈奴,授给单于汉朝原来式样的玺绶,授给王侯以下的人印绶,同时把跟从云和须t-当来中原的、没死而剩下的亲属、全送回匈奴。单于舆十分骄横,对陈遵、王飒说:“匈奴与汉朝本来是兄弟,匈奴中间的时候发生内乱,孝宣皇帝帮助呼韩邪单于登位,所以我们向汉朝称臣,以示尊敬。现在汉朝也发生了内乱,皇位被王莽篡夺,我们匈奴也出兵攻打了王莽,使他边境空虚,使汉朝百姓骚动,人心思汉,使王莽终于失败而汉朝得以复兴,造也是靠了我们匈奴的力量,汉朝应当重新尊敬我们!”陈遵与单于抗拒辩论,单于一直坚持这样的说法。第二年夏天,王飒、陈遵回到汉朝。这时正好赤眉军攻入长安,刘玄失败了。
赞曰:《书经》告诫“蛮夷少数民族扰乱中原”,《诗经》称赞“勇敢地面对戎狄”,《春秋》上说“有道之君四边的少数民族也拥护”,夷狄为害中原由来已久。所以自从汉朝建立,那些忠言直谏、计谋深远的大臣们,何尝不是费尽心机,出谋划策,在朝廷上争论如何对付夷狄?高祖时有刘敬,吕后时有樊啥、季布,孝文帝时有贾谊、晁错,孝武帝时有王恢、韩安国、朱买臣、公孙弘、董仲舒,人们坚持己见,有相同的,有不同的,然而归纳起来,也就是两种意见。缙绅儒士坚持与匈奴和亲,披甲戴胄的武士则坚持讨伐攻打匈奴,都是衹顾某一时期有利或有害的偏执之见,却没有深入考察匈奴白始至终的历史。从汉朝建立直到现在,经历了很多年代,比《春秋》纪年还多,汉朝与匈奴的关系,既有崇尚文治而实行和亲的时候,也有使用武力征伐战斗的时候;既有谦卑恭顺侍奉匈奴的时候,也有用武力征服而把他们当臣子奴才对待的时候。有屈有伸,变化不同,或我强、或你弱,地位相反,所以我们可以谈论一下其中详情。
以往提倡与匈奴和亲的言论,是由刘敬开始的。当时天下刚刚安定,汉朝刚经历了在平城被匈奴围困的灾难,所以皇帝听从丫他的建议,与匈奴商议和亲,送给单于金银粮棉,希望能够使边境安定。孝惠帝、高后的时候听从匈奴,不敢违抗,匈奴的侵掠却一点儿也没减少或停止,而单于反而更加骄狂。到了孝文帝时,舆匈奴互通贸易,开放边境市场,把汉朝公主嫁给单子,增加送给匈奴的财物,每年要花一千金子,匈奴却屡次违反和约,汉朝边境屡遭侵害。所以文帝到了中年以后,发愤圆强,亲自穿起戎装,骑上战马,率领六郡的精壮勇猛的战士,在上林苑练习骑马射箭,演练战阵,调集天下的精兵强将,驻扎在广武城。文帝向冯唐询问,和他谈论将帅,感叹思慕古代的名臣。因此与匈奴和亲毫无益处,已然是十分明了的了。
董仲舒亲眼见到了汉初四朝的那些事情,却还是想遵从过去的章程,大大增重与匈奴的规约。他认为“仁义能够感动君子,利益能够鼓动贪婪的小人,像匈奴人那样的,是不能用宣教仁义来使他们明白的,衹能用厚利金钱使他们高兴,和他们向天发誓,结下盟约。所以应该多送给他们金银财物以消弭他们凶暴的攻击意识,与他们对天盟誓从而使双方缔结的盟约更牢固,让单于的爱子来汉朝做人质从而使他下决心时受到牵累。即使匈奴想要辗转边塞,攻击汉朝,也没有办法不顾及到要失去金钱厚利、会欺骗上天、爱子会被杀死,从而无法举措。为向匈奴送礼而征收的钱财,比不上出动三军征伐匈奴所花费的军费;防御匈奴的坚固的城郭的效用,与派行为贞正的人与匈奴订立的盟约的效用也没有什么两样。而这样做,却能够使边塞城池中防卫边境的人们解下铵甲,得以轻松,使他们的孩子能够平安地吃Vl饭。使匈奴的骑兵不再窥视侵袭汉朝的长城,刀枪弓箭不再在中原流行,对于天下人民来说不是很便利的事情吗!”然而考察一下,董住堑的言论,与当时的事实情势比较一下,就会知道他说的那些在当时是不合时宜的,对后世来说也有不正确的地方。在孝武帝的时候,虽然攻打匈奴,所获甚多,然而士兵、战马死去的数目与获得的也大致差不多;虽然开辟了河套以南的原野,建筑了朔方郡,可是也抛弃了造阳以北的地方九百多里。匈奴的百姓时时来投降汉朝,单于也总是扣留汉朝使者做为报复,他们桀骛不驯的性格还是原来那样,又怎么肯把自己的爱子交给汉朝做人质呢?造就是董仲舒言论不合当时时宜的地方。如果不能做到让匈奴人来做人质,和亲的盟约就是白纸一张,这就重犯了孝文帝过去的错误,而助长匈奴没完没了的欺诈行为。不选拔能够保卫国境的武将驻守边境上的城池;不修亭障、筑小路,准备保卫边塞的手段;不把长戟磨锋利、把劲弓准备好,使我们有所凭藉、有所依靠,却一味向百姓横征暴敛,跑丫好远去赂遣匈奴,剥夺百姓的财产,去送给我们的敌人。相信虚假的好话,信守空无一用的盟约,却期望匈
奴人不来入侵,这不也太过分了吧!
到孝宣帝的时候,上承武帝奋勇攻击匈奴的余威,正碰上匈奴百年不遇的厄运,趁机利用他们的国内混乱,几乎亡国的灾祸,灵活地对待当时的情况,采取相适宜的方法,再加上对匈奴恩威并用,然后单于才向天子叩头,表示臣服,派儿子入朝侍奉,三代人做汉朝的外藩之臣,宾服于汉朝廷。当时边境城市安宁,牛马遍野,三代没有狗儿狂叫之类的警报,百姓不服兵役。
以后的六十多年的时间裹,汉朝被王莽篡夺了江山,王莽开始挑起了边境争端,单于因此埋怨新朝,与中原断绝关系。王莽杀了单于入侍的儿子,边境上的祸端就这样开始了。所以呼韩邪单于起初到汉朝朝拜的时候,汉朝商议对待他的礼仪方式,萧望之就说:“戎狄荒服,说的就是匈奴人来臣服于汉朝荒忽不定,没有常规,时而来了,时而去了,应当以待客人的礼节对待他,予以辞让,不让他做臣子。如果他的后代背叛了汉朝,远远地逃走了,也可以对于汉朝来说不成为臣子背叛。”到了孝元帝时,朝廷商议撤销边塞上守卫的军队,侯应认为不可以。他的见解可以称得上是在兴盛时不忘衰落,居安思危,看得细,有远见之明。到单于咸的时候,抛弃了他在汉朝的爱子,贪得重利,不顾其他,侵盗掠夺所得到的财物,一年裹就数以万计,可是和亲所带来的,不过千金,他怎么会不抛弃做人质的儿子而去追逐重利呢?董仲舒的言论,从这裹可以看出很大漏洞。
考虑事情,提供建议,不从谋求万世之固的眼光出发,而苟且地依赖某一时的情势,那样的建议是不能够用来治理长远以后的事情的。至于用武力征伐匈奴的功效,秦朝、汉朝为对付匈奴所做的事情的长短,严尤的议论是很正确的。所以先王规划度量国土,在中原地带设立王畿国都,天下划分为九州,王畿京都周围的地方划分为五服,向朝廷上贡各地物产,因五服的远近差异而制定不同的制度。在有的地方尚用刑法,有的地方昭明文治,是因为地理位置的远近,情势不同所决定的。因此《春秋》中说:把中原各族看作内部关系,把夷狄看作外族。夷狄的人贪婪好利,披发左衽,人面兽心。他们与中原人服饰制度不同,风俗也不一样,吃的东西也不同,言语不通;居住在偏僻的北部边陲,暴露于荒野寒露之中,逐水草而放牧,随牲畜而迁徙,以射鸟猎兽为生计;被山谷分隔开,被沙漠所壅塞,这是天地自然把他们与中原断绝开,外内不同啊。所以圣明的君王像对待禽兽一样对待他们,不与他们立约盟誓,也不去从事战争,攻打他们;与他们立盟约就会既花费钱财贿赂,又被欺骗,攻打他们就会使军队疲惫,又招来他们的侵袭。他们那裹的土地不能耕种从而提供食物,他们的人民不能做为臣子从而抚养他们,所以要排斥而不接纳他们,疏远而不亲近他们,政治教化不顾及到他们的百姓,正朔历法不对他们使用;他们来进攻就杀伤、抵御他们,他们离去就防备他们,守住边塞。他们向慕仁义,来朝拜天子贡献礼品,那么就按礼节接待他们,笼络他们,不主动与他们断绝关系,使理亏的一方在他们那一边,逭大概就是圣明的君王制服、驾御匈奴蛮夷的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