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吹不落我们的约定
——题记
有一个约定,使我终生难忘;有一个约定,使我受益匪浅;有一个约定,使我既伤心又内疚……走过了多少年?遇见了多少人?许下了多少约定?十四年了,跟无数人打过、闹过,迷糊的脑袋不知忘了多少事物,也曾幼稚地许下过不少的几乎不曾遵守过的约定。约定只是一句话、一行字,但有那么一句话,将伴随我终生。
眼前是一个紧紧抓住地面的树桩。那一圈又一圈的年轮清晰可见,仅存的那一截树干已经开始腐朽。那一道道痕,好似一道道岁月的皱纹;在这岁月的皱纹里,藏着记录往事的日记本;而那记录往事的日记本里的每一个字,都是用生命来谱写的……
幼年时,最好的伙伴就是那篇土地。那是一片平坦的土地,被大片的苔藓覆盖着,好似一张柔软的地毯。坐在那上面,比坐在凳子上要舒服得多。雨后,会有许多蚯蚓蠕动着它细长的身子,爬出来,有钻进去。夜晚,坐在上面,仰起头,就能体会到“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的感觉。那些夜空中的星,就那么不停地闪,不停地闪。闪着闪着,眼皮一耷拉,睡着了。慈祥的祖母就会把我抱回小床,就这样,这个夜晚,就会有美梦的陪伴了。每个夏夜都是如此,伴着星光入梦乡,被凉爽的晚风吹着,被银色的月光照着,耳边是一阵阵悦耳的蛙鸣。但一道秋天,就失去了所有的趣味。
当枯燥无味的秋天又到来时,这片土地竟给我带来了意想不到的惊喜。秋天的第一天,我踏上落满枯叶的这片土地,我惊奇地发现,在枯叶的包围中,有一株挺拔的嫩绿的苗儿。它浑身挂满晶莹剔透的小露珠,沐浴在秋日的阳光下。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正当我准备拔下它捧在手心里好好悄悄时,想起了以前所摘下的小花小草最后都枯萎了,于是收回了手,蹲在一旁静静地看。从那以后,我每天都去给它浇水,与它交谈,然后笑着看着它。
幸福总是很美好,却又总是很短暂。严寒还是来了。尽管我为那株嫩绿的苗儿做了许多保暖措施,却依旧可以看见它在窗外的凛冽的寒风中摇曳。看着它那纤细的身子,我真担心它挺不过来。“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这句话果然不假漫长的冬天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春风吹过,万物复苏。我迫不及待地去看那可怜的小家伙。但它并没有被寒风打倒!那细得如丝线般的根,竟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更令我喜出望外的是,在它那嫩绿的枝叶上,长出了新的小叶。我顿时露出了笑容,温柔地抚摸经历过风雪的考验的勇敢的它。
不知不觉,这小苗已成为一棵小树。那时,我就只能像看星星一样仰起头,看它翠绿的枝叶。它的树干已有成年人的胳膊那么粗了,并出现了一些岁月的痕迹。我还是照旧每天来看它,坐在草地上依靠着它仰望星空。当时,邻居们都说,这棵树是我种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长大的我也逐渐淡忘了它……
多少年后的一个秋天,我路过一片长满苔藓的土地。远远望见一棵参天大树,我好奇地问人们,它是从哪来的?人们都说,它一直在这。当我走近它时,灰蒙蒙的天空中下起了雨。我站在树底下,轻轻抚摸着那三个人都抱不住的树干,仔细读着它岁月里的故事。许久后,雨停了。脚下那片长满苔藓的土地上,钻出许多蚯蚓来。它们钻进,钻出,线一般的身体上沾满了泥土粒。空气中弥漫着雨后初晴的清香。多亏了这棵树,雨并没有淋到我。这个似曾相识的地方让我陷入了苦苦的寻觅中,我努力回忆着,却无济于事。清凉的秋风吹过,一片湿漉漉的碧绿的树叶落入我的手心。像是钥匙打开了大门一般,我猛然想起了那棵小树,想起了那片土地,想起了一闪一闪的星星……原来,这棵参天大树,是当年那株在风雪中挺过来的小苗儿!我定格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最后,我许下了那个将伴随我终生的约定——每年秋天来看它……
但现在在我眼前的,是一个紧紧抓住地面的树桩。有人嫌它占地方,砍了它。我站在那,眼镜直勾勾地盯着那沧桑的年轮看。我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悔恨不已。它是我童年的伙伴,它教会了我坚强,它为我遮风挡雨,而我呢?除了偶尔洒几滴水、每年看它之外,什么也没为它做。如今,它只剩下苍老的树桩和紧紧抓住地面的僵硬的根了。即使流再多的泪,也毫无作用了。
长满苔藓的土地依旧在那而,钻来钻去的蚯蚓依旧在那儿,记录往事的日记本依旧在那儿,而约定,永远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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