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在北京,正好遇上一场大雪。
雪是无声地降落的。那天傍晚天色灰暗,也没有大风呼啸,以为只是个平平常常的阴天。第二天一早醒来,发现窗外亮得异常,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严严实实地被耀眼的白雪覆盖了。从近处屋顶上的积雪看,这一夜降雪约有三四寸厚。而此刻,雪已经停了。离我的窗户最近的一根电线上居然也积了雪,雪窄窄地薄薄地垒上去,厚度居然超出电线本身的四五倍,所以看起来那根电线就像是一条长长的雪带。凭空徒添这许多负担的电线在风中紧张地颤抖着,显得不堪重负,真担心它马上就会绷断……
这是怎样的一夜大雪?那些飘飘洒洒的轻盈的雪花在夜空中飞舞时,当是何等的壮观!假如集合这地面上的所有积雪,大概能堆成一座巍峨的雪山了吧。有什么能比大自然玄妙的造化和神奇的力量更使人惊叹呢!
雪的世界是奇妙的。在一片茫茫的白色云中,城市原有的层次都淡化了、消失了,一切都仿佛融化在晶莹的白色之中。下雪之前的世界究竟是何种颜色?现在竟然想不真切了,人真是健忘。
然而,这雪景似乎不宜久看,看久了眼睛便会有一种被刺痛的感觉。也许,人的眼睛天生是喜欢丰富的颜色的吧。白色,曾经被很多人偏爱,因为它拥有很多美好的属性,譬如纯洁,譬如宁静,譬如清高,等等。但是大多数人的喜欢白色,恐怕只是喜欢一束白色的小花、一朵白色的云、一方白色的丝巾、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要是白到铺天盖地,那就消受不起了,眼前这无边无际的雪景,便是极生动的一例。
茫茫的白色世界有一些鲜亮的色彩开始蠕动。几辆汽车像笨拙的甲虫爬上了马路,行人也三三两两走上了街头。车和人经过的地方,清晰地留下痕迹。车辆和脚印毫不留情地撕开了雪地神秘的面纱——积雪原来并不如想象的那么厚,车辙和脚印中显露出大地原有的色彩。晶莹寒冷的雪只是表象罢了。
一群孩子走到楼前的雪地上,又是滚雪球,又是打雪仗,尖尖的嗓音和雪团一起飞来飞去,弄得一片喧闹。最后他们的目标一致起来——堆雪人。极有耐心地用手捧,用脚刮,一个矮而胖的雪人居然歪歪斜斜地出现在孩子们面前。雪人周围的雪黯淡了、消失了,孩子们在欢言笑语中清除了他们这方小小天地里的积雪。他们又奔着喊着跑去开拓他们的新疆域了,雪人孤零零地丢在那里……
两只麻雀突然从窗前掠过,它们在空中急急忙忙盘旋着,嘴中发出焦灼的呼唤,似乎在寻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也许,是积雪使它们熟悉的天地改变了模样,它们迷路了。我以为两只麻雀不可能在我窗前停留,想不到它们找到了一个我未曾预料到的落脚点——窗前的那根电线。一只麻雀先是从下而上掠过电线,翅膀只是轻轻地一拍,电线上积雪便卜卜地落下一段,另一只麻雀也如法炮制,又拍下一段雪,然后再一先一后停落在电线上。它们轻松地抖着羽毛,不时又嘴对嘴轻声地低语着,像是互相倾吐着什么隐秘,再不把那曾使它们惊惶迷惑的雪世界放在眼里。那根曾经被积雪覆盖的电线在它们的脚下有节奏地颤动着,积雪在不断地往下掉,往下掉……大雪忙忙碌碌经营了一夜的伪装,只十几秒钟便被两只小麻雀弄瓦解了……
窗外寒风呼啸,积雪大概不会一下便消融,但雪后的世界已不是清一色的白了,我心里的春意也正在浓起来。只要有美丽的生命在,谁能阻挡春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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